林羽风扯开衣领的动作让城墙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。他胸口的刀疤如蜈蚣般蜿蜒，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。阿骨烈挑眉冷笑：“装腔作势！你以为凭一道疤就能骗得了所有人？”他抬手挥旗，身后万箭齐发，破空声如暴雨骤至。
赵瑞岩猛地将林羽风按在女墙后，羽箭擦着耳际钉入石墙，尾羽震颤不止。林羽风趁机拽过一名斥候的地图，在火光下展开：“九曜连营阵看似环环相扣，实则巽位薄弱。”他指尖点在西北角，“阿骨烈自负轻敌，必以银狼旗为饵引我们入瓮。”
“那我们偏不入瓮。”赵瑞岩突然抽出腰间短刀，在地图上划开一道斜线，“派死士绕道东北山坳，用硫磺火油烧他粮草。待敌军阵脚大乱，我率轻骑直取中军！”林羽风一怔，忽然想起赵瑞岩少时总被笑称“草包世子”，此刻眼中却有锋芒毕露的战意。
城郊密林里，二十名死士背着油囊攀爬峭壁。为首的老兵忽然顿住——脚下腐叶下竟埋着铜铃。“有埋伏！”他话音未落，箭矢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，惨叫声惊飞夜枭。林羽风在城墙上望见火光，攥紧拳头：“中了诱敌之计！阿骨烈早算准我们会烧粮草。”
此刻北狄营中鼓声如雷，阿骨烈的银狼旗突然转向正东。赵瑞岩脸色大变：“糟了！他要攻守备最弱的东华门！”城墙上的士兵闻言开始骚动，有人低声嘀咕“北狄杂种果然里通外敌”，矛头渐渐指向林羽风。
林羽风忽然抽出佩剑，剑光在夜色中划出冷冽弧光。士兵们惊退半步，却见他反手将剑柄递给赵瑞岩：“世子若信我，便用这剑押着我上战场。若我有异动，可当场斩杀。”赵瑞岩一滞，出的痕迹。
东华门外，阿骨烈的铁蹄已踏破护城河。林羽风戴着镣铐跃上战马，转头对赵瑞岩一笑：“记得当年你偷喝我的桂花酿，醉得在演武场睡了半日？”赵瑞岩一怔，忽觉眼眶发酸——那时他们都还是不知愁的少年。
“今日若能活着回去，我带你去醉仙居喝个够。”林羽风策马前冲，镣铐在马腹上撞出清脆声响。北狄士兵见他衣内暗纹，纷纷高呼“大王子”，却见他长枪挥处，寒光掠过三张惊愕的面孔。阿骨烈在阵中望见这幕，眼底腾起阴鸷：“果然是个叛徒！”
混战中，林羽风忽然瞥见远处山头上的火光——是陈家余党惯用的信号。他心中警铃大作，猛地勒马转向皇宫方向，却见乾清宫方向浓烟滚滚，隐约有龙纹旗帜翻卷。赵瑞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脸色瞬间惨白：“那是...父亲的旗号？”
与此同时，地牢深处，神秘人指尖拨弄着一枚铜铃。铁窗外，火光将他半边脸映得通红，另一半却隐在阴影里。他望着掌心的半块玉佩，与林羽风怀中那枚恰好拼成完整的“北疆归心”。远处传来喊杀声，他低笑出声：“好戏，才刚刚开始呢。”
乾清宫的浓烟裹挟着焦糊味直冲天际，林羽风望着翻滚的黑烟，喉头泛起腥甜。阿骨烈趁机挥军压上，铁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与皇宫方向传来的爆炸声交织，震得人心惶惶。“羽风兄！”赵瑞岩扯住他缰绳，“皇宫有变，我们必须——”
话音被一阵尖锐的嘶鸣截断。林羽风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，瞳孔赤红如血，前蹄疯狂刨向主人。他险险滚下马鞍，却见周围半数战马都陷入癫狂，骑兵被掀翻在地，被同伴的马蹄踏成肉泥。北狄阵中响起诡异的笛声，曲调阴森如毒蛇吐信，正是失传已久的“噬心蛊”引蛊曲。
“屏住呼吸！”林羽风扯下衣襟捂住口鼻，却见阿骨烈不知何时已逼近三丈之内。银枪直取面门，他侧身避开，镣铐却在格挡时缠住枪杆。阿骨烈狞笑：“大哥，束手就擒吧。你以为凭这些凡铁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赵瑞岩的长剑从斜刺里劈来。阿骨烈仓促回防，枪头扫过林羽风脖颈，带出一道血痕。血腥味刺激得蛊虫愈发躁动，林羽风感觉喉间泛起铁锈味，眼前开始出现幻觉——父亲林正渊浑身浴血，指着他怒斥“逆子”；姜承乾手持密档狂笑，上面“北狄余孽”四字刺得他双目生疼。
“别信蛊虫幻象！”赵瑞岩的怒吼刺破迷雾。他挥剑斩断林羽风的镣铐，将剑柄重重塞进他掌心，“我信你！”林羽风猛地清醒，瞥见阿骨烈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——那是操控蛊虫的关键。
两人配合突入敌阵，剑光枪影交错。林羽风寻准破绽，长枪挑飞铃铛，却在铃铛坠地的瞬间瞳孔骤缩——铃身刻着陈家纹章！阿骨烈趁机刺出一枪，却被一道黑影截住。陈震宇的胞弟陈惊雷横刀而立，阴恻恻道：“阿骨烈太子，说好的‘事成之后平分天下’，可别忘了。”
城墙上突然传来轰鸣，东华门的吊桥轰然坠落。烟尘中，一队黑衣骑兵杀出，为首之人身披玄色披风，面具上的饕餮纹与地牢中神秘人腰间的玉佩纹样如出一辙。林羽风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，冷汗浸透后背——此人步法与林府灭门夜的杀手如出一辙！
“羽风！看箭！”赵瑞岩的呼喊让他本能后仰。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额头飞过，钉入身后的城墙。箭尾缠绕的布条上，赫然写着“弑君者死”。林羽风猛地转头望向皇宫方向，心中警铃大作：姜承乾还活着，而这场战乱，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他设下的死局。
北狄阵中，阿骨烈突然吹响号角，退兵的鼓声震得大地发颤。陈惊雷望着远去的银狼旗，冷笑一声消失在夜色里。赵瑞岩踉跄着扶住林羽风，却见他捂住心口单膝跪地，嘴角溢出黑血——方才被阿骨烈的枪划伤时，蛊虫已趁机钻入血脉。
“走...去皇宫。”林羽风强撑着站起，长枪在地上划出蜿蜒血痕。远处，神秘人站在宫墙之巅，将半块玉佩贴在胸口。月光下，玉佩背面浮现出一行小字：“引北狄，除异己，复陈家天下。”而在他身后，地牢方向传来锁链坠地的声响，姜承乾的笑声混着血腥气，随风飘散。
